这次他让吴希夷去找杏娘,无非是为了让吴希夷提前认识这个女子。因为未来两年内,吴希夷将负责继续观察这个女子。
按照墨允智的要求,如果她对她父亲的死全无心肝,那那支银钗也无需再转交与她;如果她对她父亲的死耿耿在心,那么一切都将按原定计划进行。
后来的事,也确都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。
不过,也出现了一些状况:临安城邓林的出现,嘉禾郡自己的现身,都是计划外的事情,但也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。按照计划,到了平江府,吴希夷本应该就此退出,不过,这两年来他对杏娘的同情以及他本人对此事的好奇,让他改变了计划。
从杏娘入住百越春那一刻起,吴希夷就已经预料到自己将不再是杏娘身边一个普通的过客。
但当这个女孩慢慢地走进他的世界时,他却退缩了。
看着桌上火烛的烛芯往下低了寸许,吴希夷凹陷的眼窝也不觉有些酸痛,身旁的那第四壶酒也已被他喝尽,哦,还有一杯,就在孔笑苍刚刚坐过的位子上。可惜,已经冷得不着一丝热气,无论酒色还是香味,都已大不如其初。
“对了,这个还你!物归原主!”吴希夷说着,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。
杏娘定睛一看,是自己的那支银钗。
她心情激动地双手接将过来。接过银钗时,她的双手还不禁一颤。
那个时刻,连她自己都忘记了银钗的去向,恍惚之中,她记得她曾经拿着银钗抵着自己的喉咙,可后来的事情,她已全然记不得了。真没想到,这支银钗还能完璧归赵。
“多谢九爷帮我保管着!”杏娘郑重地行礼谢过,检查银钗完好无损,才将它妥帖地置于怀中。
“好好收着,别再弄丢了。这世上有些东西弄丢了,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。”吴希夷话中有话,一双欲言又止的眼睛冲着杏娘淡淡一笑,然后他又接着说道,“当年我丢下我的妻儿,去跟人比武,结果回来的时候,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们了。从那时起,我就发誓,这辈子再也不跟人比武了。”
那个时候,国不成国,家不成家,他失去了他的家,她也失去了她的家,旦夕之间,他们俱成为了这世界上最孤独的两个人,孤独得连泪水都不肯流下来与之作伴。
吴希夷语带哽咽地说完了最后一句,抓起那杯已经凉透的酒,一饮而尽,涓滴不留。
比起眼泪,吴希夷更害怕见到泪水流干的眼睛,也害怕见到永远都不会笑的脸。
窗外的寒菊一言不发,默默地伏在窗口,看着屋内的两个人影变成了一个人,看着屋内烧红的炭火逐渐冷却,暖香成灰,蜡燃成泪,彻骨的寒意从那个被杏娘一次又一次斟满、一次又一次温热的空酒杯里缓缓地释放出来,沉沉地笼罩在那个孤单的身影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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